在大地的深处
甜睡了数万个年龄
直到人类的手掌穿透岩层
才睁开被地幔吻过的双眼
那些褶皱里的星光
侏罗纪的月光酿成的酒
远古的森林逐渐苏醒
化作滚烫的玄色河流
装进钢铁巨兽的胸腔
穿越隧道的风咆哮而来
化作此起彼伏的汽笛
穿越万家灯火的窗口
身体裂解成万万粒星火
在炉膛中舒展蜷缩的骨骼
每一簇跃动的焰都是默然的独白
诉说苔藓漫过石炭纪的年轮
诉说蕨类在岩层中凝固的呼吸
矿灯掠过黝黑的脊背
像流星划过漆黑的永夜
那些被压缩的晨光与暮色
终在锅炉的轰鸣中舒展羽翼
恰似银杏籽埋进沼泽的叹息
地底蜿蜒的掌纹深处
仍攥着半截未燃尽的诗行
直到星火升入云霭
以雨的形态吻向荒原
风翻阅着焦黑的信笺
那是大地用浓墨
写给时代的情书
落款处悬着一轮
用煤与月光铸造的印章
(杨博宇)